“懂了！”司化达即刻颔首。“这个我懂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司长缨还想再说些什么，反而觉得无趣，干脆直接上，然后下达军令，要求本兵极速前线，追上于叔文。

        就这样，到了傍晚，于叔文率先抵达龙山城。

        司长缨平静回复：“于将军从出兵开始，就是一往无前，我从来都只有附之骥尾罢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于叔文再度颔首，却似乎是在反驳：“军粮已经很危险了，过滩的时候，士卒们都在趁机埋粮食。”

盔。“回去后……你要带哭诉，于叔文不顾粮秣不足，不顾敌军已经坚清野，只因为个人被郦子期羞辱，便一意孤行，置全局于不顾……这一战，就是他的错！”

        但是，司长缨从军数十载，出将入相，世代簪缨之家，军中如何没有统？

        军令下达，登时便引起乱……司氏父子过落龙滩后便联营向前，此时一向前，一留守，司长缨所领属如何能平？

        第二日，于叔文出龙山城继续向东，而汇集了随后来汇合的赵光后，司长缨也率进入龙山……当晚，便出现了一次动，司与赵的士卒们太累了，拒绝再行安营扎寨，纷纷不顾军令，进入龙山城安歇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去年之前，都还没想过。”司长缨面无表情，诚恳相对。“但经历了一次御前辗轧事端后，就什么绝境都想过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不过，城内缺水复又导致军中秩序更加混乱起来，第二日，折腾了许久，队方才成列……很多军士，都趁机藏在城内的残垣断中，不愿意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咱们一绳上的蚂蚱，有什么好笑的？”于叔文蹙额呵斥。

        换言之，距离渡过落龙滩不过十余日

        “此时还考虑谁？”于叔文当即也冷笑起来。“考虑你们这些人吗？大家不是一般无二吗？难只是我一个人长着三个脑袋六条胳膊？要我说，若非是陛下明显存在相互牵扯的意思，那几个胆小怕事的，早该杀了祭旗，然后让你我统揽兵权……郦子期当时就能困住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一声令下，自然有家将、私兵、旧组织起来，施展刑罚，几百个人下去，再无人敢言，只能仓皇出发。接着便是一日夜八十里的长途跋涉，然后终于在第二日下午抵达了新登城后二十里的一小山旁，并在这里追上了于叔文。

        赵光还想找，司长缨只是不理会，因为前后哨骑来的清楚——前方的于叔文虽然攻克了几个小寨子，但依然没有遇到东夷人的主力，也依然没能获得像样的补给补充，而与此同时，后方那几路大军却并不见踪影。

        司长缨本想点，但不知为什么，却忍不住发笑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不是这个意思……”司长缨喟然长叹，试图再言，却终究罢。

        而这一次，司长缨并没有过分追究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哨骑来报，我也亲自过去看了……前面的龙山城也是空的，而且水井全封掉，城防全捣毁……他们连这般坚城都弃了。”于叔文语气似乎有些麻木。“我从未想过，自己有朝一日会陷入到这个地步……司相公，你想过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见此形状，司化达立即上前扶住对方，却又忍不住一顿，继而小心以对：“父亲……要不我替你走一遭吧，我终究年轻，只是逃跑还是容易跑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司长缨瞥了自己儿子一眼，立即起，却又一个趔趄。

        于叔文点点，并没有问太多细节，而是回到战事本：“现在追还是不追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追，还有可能有一线生机，还有可能落得一个苦战得脱，乃至于非战之罪，不追，只会沦为天下笑柄罢了！”于叔文思索片刻，咬牙应声。“如何不追？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尤其是局势到了眼下，谣言满天飞，埋粮食的埋粮食，惧战的惧战，凭什么只让一半人向前啊？

        “其实，我来之前便晓得你会这么想，但还是有些奇怪……”司长缨微笑以对。“如于将军这类人，只考虑自家功业，不用考虑其他人的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所以到底追不追？”居然轮到司长缨不耐反问。

        至于此时的队数量和粮秣，司长缨见惯了行伍的，早已经有了估算——原本理论上有三万甲士的两，此时能有两万就不错了，而所带粮食，更是只有七八日。

        接着，后者立即给出了一个糟糕至极的情报反馈。

        司长缨定定看了看自己这个没出息的长子，沉默了好一会，方才在中午阳光下开了口：“你去不行……我是什么份？你是什么份？只有我去了，拼命了，圣人那里才不会迁怒；也只有我去，于叔文才能无话可说，继续向前进军；还只有我去，而且是被于叔文给着过去，你才好跟其他人一起把事情全都推给这厮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此时是四月中旬。

        司化达似懂非懂的点了点。